我一向不拒绝师兄。
长兄如父，他待我也不薄。
十日后，我带着师门弟子寻到了那狐狸，不得不说，她变了，变得越来越美了。
倾国倾城。
“我不杀生，你等回去吧。”
身后替我背着剑匣的弟子气盛的与她争执，我拦下。
“我们掌门请姑娘去山上做客。”
“师兄！”
身后弟子不满的喊着我，而我只是瞥了他们一眼，示意他们闭嘴。
“道士，你叫什么？”
我没想到她会问我名字，而我也如实的告诉了她。
“邱奕居。”
对面人儿笑声如轻铃般动听，踮着赤脚绕上我身，我感到口间发干，身子也有些燥热了。一向无情无欲的我，竟是对她有了说不上的情。
“我要你，抱着我去。”
她施的媚术不过是些皮毛，扰不了我的心。
“还望姑娘自重。”
她朝我笑笑，我感到心脏貌似为她停了一下。
带着她上山，缩在我怀中的她似是害怕紧紧抓着我整齐的衣衫，到了观口，我带着她去了正殿，师兄正在那。
看她与师兄叙旧，师兄也露着难得的温柔。
我头一次嫉妒了师兄。
但很快便打消了这念头。
入夜，我独自拿了坛清酒和米酒去了殿顶，打算独自长醉，殊不知她也来了。
见她欲将离开，我实在忍不住，开口。
“姑娘既然来了，不妨与我饮酒对月如何。”
“你们在打什么主意。”
“姑娘，这良辰月下，还是不谈烦心事的好。”我拿起那坛米酒递给了她见她迟疑便加以解释。“这是城下小酒馆自酿的米酒，甜的，不醉人。”
我看着她接过酒，一下子喝了许多入肚，不由有些担心。
“道长喝酒，不会废了那道业吗？”
我愣了下，看着她。
“何为道？何为业？”
她面露难色，我也不打算继续追问。
“小女子才识尚潜，答不出道长的疑问。”
“无妨。来，喝酒。”
清酒入杯，杯中这清酒只怡小酌，不适大饮。对杯向她，阵阵酒香从杯中飘出，醉了这夜空。她倒是有些不适的偏移了头，我将拿杯手收回，有些抱歉。
“忘了姑娘的是米酒，是在下失礼了。”
待我饮下杯中酒，她问我。
“道长，何为道？”
“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，此为道。有物混成，先天地生，寂兮廖兮，独立而不改，周行而不殆，可以为天地母，此亦为道。存续为道，贵和为道，勤政为道，修心也为道。道即万物，变化无穷。”
脑中浮现了师傅告诉我的“道”，我一一复述给了她。
“听不懂。”
她的眼中清澈，没有隐瞒。
“在下也不过是依照先人所说告诉姑娘罢。”
嘴角不知何时勾起露着笑颜，她倒是目不斜视的看着我，我不知该如何做了。
“道长笑起来，很好看。”
我愣了下，收起笑颜，回到平常模样。
“承蒙姑娘夸赞了。”
她凑近，抬手抚着我的眉间，我惊了下，却未躲开，更像是享受此刻的触碰。
“姑娘这是作甚。”
“如此好看的人儿不应该皱着这眉。”
我愣了下，脸上袭来的滚烫让我用手捂唇偏头不再看她。
我第一次心慌了。
“姑娘喝多了。”
我轻咳了一声，似是平常的看着她，脸上带着那消不去的滚烫。
“是吗？那便喝多了吧。”
她起身，顺带着那坛酒，米酒的香从坛中飘出，像她现在的媚笑一般醉人。
“谢了道长的酒。道长，以后我们就以友相称吧。”
以友相称吗……我知道，她不是我能触及的。
到她离开，我都还是恍惚的。
斟了杯酒，饮下，我望月。
“师兄既然来了，又何必藏着呢。”
“奕居。”
他喊我，从屋顶的另一边走出。
“师兄何事。”
“我会杀了那狐妖。”他坐在了我的身旁，拿起那坛剩下的清酒。“作为她欺骗我的代价。”
我不语，只是看着手中杯。
“你会帮她吗？”
“师兄又怎出此言。”
我抬眸，对上他那充满戾气的眼。
“你喜欢上她了。”
他平静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气，我不知该如何作答。对那狐妖，也许真的是有了喜欢吧。
“奕居，她是狐妖。”
我点头，算是应了。
“我们注定要与她为敌的。”
“嗯。”
单音刚落，他便摇着头，离开了。
坛中酒，早已失了味。
我坐在那，坐了一夜，喝了一夜。
天蒙亮，我跳下回了房，换了身衣物，去了正殿之中，等着她起身。
正午刚过，她急匆匆的赶来大喊着师兄的名字，回了她句话，她皱着眉道了声不必便离开了。我闭上眼，叹了声气，坐在了正殿念着《静心经》。
师兄不知何时回来了，怀中抱着她，正往屋中走去。我想都没想，便追了上去拉住了他们。
“我寻姑娘有些事。”
师兄有些不悦，但她还是过来了。
我不知如何开口，便只能让她快些离开。
师兄要杀了你，这话我根本说不出口 。
她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，打断了我。
和我说她不会有事，露着笑颜。
我无权阻止她，只得目送她离开。
“那在下便祝姑娘好运了。”
心久久平静不能，连念《静心经》也没了用处。
思之深，想之怯。
师兄的房间中传来了打斗声，观内弟子都携剑围观去了，我背上剑匣，也一同跟了去。
待我赶到，两人早已血染衣襟，显然师兄占了上风，如同以往杀妖的模样。
长剑向她袭去，她却张开了双臂将弱点展现在了师兄眼前。我没多想，丢下了剑匣推开了她，腹前一阵剧痛，师兄的长剑已经刺入了我体内。
“奕居！”
腹前利器被师兄抽去丢在了一旁，我感到身子使不上力，向后倒去，却入了个娇小人儿的怀里。她撑了我一会，才慢慢放我到地上，让我的脑袋靠在她的玉腿之上。
“姑娘为何哭泣。”
沾了血的手抚上眼前人净白的脸，真好看啊。
“你又为何救我！”
我顿了顿，笑若桃花。
“在下心悦姑娘，自然舍命相救。”
她反而是愣住，我感到身子渐渐变冷，旁人的话也听不大清了。
“姑娘，在下一夜未眠，现在累了，便不陪姑娘闹腾了……”
说起来，我好像还没问她的名字。
啊，真是不甘心啊。
黑白无常带着我，领去了阴间的地府。
地府太冷，阴风刺骨，我不经缩了缩身子。
眼前的忘川河上有着座奈何桥，那里是阴司孟婆掌管的地方。
“喝了这孟婆汤，就忘了今世情缘。小道长，你情缘未尽，可想好了？”
孟婆的样貌像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，我诧异，看着手中的汤。嘴角微翘朝孟婆笑了番，放下手中汤，欲要过桥。
孟婆叹了声气，无奈的摇了摇头，朝我摆了摆手，准许了我的离开。
“想好了。”
今世情，不忘也罢。
下次遇见她，我又是什么个模样，她又会是什么的模样？
不得而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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